第351章 盐潮笺·续纹(1 / 2)
盐潮笺·续纹
七星灶重见天日的第七天,萧凡在盐田边发现了件怪事。那些新长的盐稻苗本该顺着潮向舒展叶片,此刻却齐齐往西北歪着,苗尖抵着滩涂的泥面,像在给什么东西引路。更奇的是苗叶上的星痕纹,原本是淡金色的细点,此刻竟连成了细线,在晨光里闪得像撒了把碎铜屑。
“这是在指方向。”徐老人捏着潮信歌抄本赶来时,抄本的纸页正无风自动。上次洇出水渍的那页旁,不知何时多了行新的墨迹:“稻引潮路,纹指灶心,七灶连星,需合潮汐。”他蹲下身扒拉盐稻根须,突然“咦”了声——泥里埋着截褪色的麻绳,绳头系着块巴掌大的木牌,牌上刻着个“合”字,字缝里嵌着的盐晶正慢慢化水,在泥上洇出个小圈。
老张扛着铁锹赶来时,木牌旁的盐稻苗突然剧烈摇晃起来。苗叶上的星痕线猛地变亮,顺着西北方向延伸出去,在滩涂上画出道淡金色的轨迹,尽头正是七星灶中最中间的那座。灶膛里的灰烬不知何时鼓了起来,像有东西在底下拱动,用树枝拨开灰,竟露出块青石板,板上刻着个北斗七星的凹槽,槽底积着层细盐,盐里嵌着七颗绿豆大的石子,石子的颜色和七座灶的砖色分毫不差。
“这是要把七灶合起来?”小女孩抱着玻璃罐蹲在灶边,罐里的幼鱼突然用尾鳍拍打罐壁,第二十道紫纹亮得刺眼。徐老人往凹槽里撒了把红树林的晨露,石子“咔”地往下陷了半寸,七座灶突然同时震动起来,灶底的泥沙簌簌往下掉,露出底下相连的陶管,陶管里传来“咕噜咕噜”的水声,像有潮水在里面涌动。
他们顺着陶管往西北走时,滩涂突然裂开道细缝,缝里冒出的海水带着股焦糊味。萧凡用矿灯往里照,光柱里竟躺着个生锈的铁盒,盒盖上刻着“盐工公所”四个字,边角被海水泡得发毛,盒锁上缠着根盐稻穗,穗粒上的红斑正慢慢往下掉,落在铁盒上化成了清水,把锁孔里的盐霜冲得干干净净。
打开铁盒时,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愣了神。不是麻纸,也不是字迹,而是七根长短不一的竹管,管身上用炭笔写着“一至七灶”的编号,管底塞着团干海藻,海藻里裹着片巴掌大的羊皮,羊皮上用朱砂画着张盐田地图,地图上标着七个小红点,正是七星灶的位置,红点之间用虚线连着,虚线尽头画着个小小的“盐仓”标记。
“民国二十三年封灶时,盐工肯定把盐仓也藏起来了。”老张捏着羊皮直搓手,“我爷爷说过,那年封灶前,盐工们往灶里运了三夜的盐,说是要留着给后来人。”他突然指着羊皮角落,“你看这标记,像不像红树林深处的老井?”
往老井走时,天突然阴了下来,红树林里的风带着股咸腥味。井边的泥地上印着串奇怪的脚印,不是人的,也不是鱼的,倒像是某种甲壳动物爬过的痕迹,脚印里的盐霜凝得像层薄雪。小女孩突然指着井口喊:“有东西在转!”井里的水面正打着旋,旋心处浮着个木塞,塞子上刻着颗盐稻穗,和铁盒上的一模一样。
萧凡把木塞拔出来时,井里突然传来“哗啦”声,像是有东西从水里浮了上来。用矿灯照去,竟是个巨大的陶瓮,瓮口用麻布封着,布上绣着“七星盐仓”四个字,布角缠着根竹管,正是铁盒里标着“一灶”的那根。徐老人把竹管插进瓮口的小孔里,麻布“噗”地掉了下来,瓮里的东西露了出来——不是盐,而是七卷用蜡封着的麻纸,每卷纸上都绑着根盐稻穗。
“是盐工的日记!”徐老人解开其中一卷,纸上用炭笔写着民国二十三年的日期,字迹工整得像刻上去的:“今日封灶,潮已漫至盐田,盐工们分守七灶,各藏一笺记方位。李老说,盐仓需以七灶之气引之,待七笺聚齐,灶启之时,盐仓自现。”他翻到下一页,突然停住了手——纸上画着个奇怪的装置,像个木制的水车,车轴上缠着根盐稻绳,旁边写着“潮力车,引海水入盐仓,需以七灶星火点燃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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