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 琴音袅袅(1 / 2)
栗子一口气跑到了楼下花园,胸中似乎压抑着什么,直到没有人烟的地方,某个地方酸楚的闸门似乎一下子打开了,咸咸涩涩的**划过脸颊,被风一吹,生生的疼。
她一早知道钟翰不是她的,但是她仍然隐隐的抱有一丝丝希望,似乎多努力一点,再努力一点,他也许就会回头看看她了。但是当他和白小妖站在一起的时候,栗子还是忍不住的觉得难受和委屈。也许喜欢一个人太久了,默默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。而自己的东西,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白小妖抢走,就算再强悍的女汉子,也是无法释怀的。
此时是正午,夏日的最后一丝热气若有似无的狐假虎威,栗子的心情,却无端的下着倾盆大雨。她像一个木头一样不知不觉得挪到了小区门口,煎饼阿姨正熟练的拿着竹蜻蜓一划一划,煎饼冒着热气,一瞬间翻了个个儿。同样是竹蜻蜓,在多啦A梦那里,插上能飞上天,在煎饼阿姨这里,就只能做煎饼。
两行泪淌下来,有个什么地方,被灼伤。
“吃煎饼吗?”阿姨从忙碌中抬起头,瞧见栗子表情不对,马上收起笑容,关切的说,“咋啦,姑娘?”
“没事儿。”栗子擦了把脸,故作轻松的说,“抱歉阿姨,今天想吃点别的。”她说完,快步走开。
路过一个杂货铺,杂货铺王大爷耳朵不好,那台小小的电视总是开到很大声,今天也不例外。画面上一个是一个俊美的男生,似乎在接受表彰,乍一看,真像是钟汉良啊。换做平常,看到这样的画面,栗子一定留着口水仔细欣赏,然而此刻却没有太多心情,缥缈的听到主播机械的说,“近日,来自北城植物研究所的青年植物学家陆沉荣获国际自然科学奖……”这新闻,似乎前几天在网上已经看过了。貌似因为那植物学家因为长得不赖,还收割了一大票女粉丝。
栗子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古董店。
“你来了。”月河见到她,打了声招呼。
“嗯。”栗子挤出一丝笑容。往常来,她都像个机关枪,噼里啪啦的说很多的搞笑段子。因为她怕月河一个人在这里,也许会寂寞,所以总是弄得很热闹。今天她也想像往常一样,但是张了张嘴,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,只是默默的在月河对面的座位坐下来。
还好月河也没有问。
她只是动作轻盈的给我沏了一杯茶,空气里瞬时萦绕着迷惑的香味。
“尝尝迷迭香茶。”她说。
栗子抿了一口。她对品茶没有什么讲究,是觉得味道淡淡的,香香的。她不说话,月河依然有序的摆弄她的,一套紫砂壶的茶具,一会儿洗洗,一会儿涮涮,乐在其中仿佛她不存在一样。然后,她拿出了她的古琴。
栗子很喜欢听月河弹古琴。那琴类似古筝,但却只有16根弦,琴身打磨得很圆润,依稀可见密密的年轮和树结,散发着幽幽清香。琴声从未听过的清脆,内心的烦闷和不安,不知不觉的随着琴弦的一动一动,思绪也飘的很远很远。第一次听着琴音的时候,就如梦似幻的,冒出来许多画面。
画面里是个古村,村口附近有几棵巨大的古树。有一颗很大的樟树,树身需要三四个大人环抱那么粗;旁边立着得是另一棵稍小的樟树,也需要两三个人环抱才能抱过来。这两棵树,不知道在村子里立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了。那棵大的樟树的树心早就空了一个大洞。有些大胆的男孩子会爬进去,然后神经兮兮的出来,脸上挂着青苔痕迹,然后神出鬼没的跑到栗子跟前,吓她一大跳。
一个十来岁,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,坐在自家院子门口的台阶上,托着腮,看着远处稻田中间的小路发呆。周围人来人往看似很热闹,小姑娘的身影,却落满了孤单。
那天,正值奶奶办九十大寿。她的大儿子办了二十几桌酒,亲戚乡邻都来喝酒拜寿,奶奶一个人坐在院门口,每个人过来都寒暄的祝贺她,然后又走开逢场作戏去了。奶奶瞥见了站在门口的小立,收起眉眼里的失落,涌起一股慈祥。
“小立,到奶奶这儿来。” 一位满头白发,坐在竹椅上的奶奶,招着布满老茧的手,唤着小姑娘。
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到奶奶身边,依偎在她怀里。“奶奶,今天你过生日,你开心吗?”稚嫩的声音问。
“你们都在,我哪天都开心。这人多起来,倒是闹得慌。”奶奶说,不远处她的大儿子儿媳正在招呼客人,奶奶看了看他们,欲言又止。略微愣了愣神,又温柔的转向小姑娘。“奶奶给你说个故事。”她颤颤巍巍的说,声音饱受时光的侵蚀,脸上沟沟壑壑的写满了风霜。
奶奶说,村头那棵大樟树是金蛇要上天的地方。在每年的除夕12点过后,鸡不啼,狗不叫,人不哭,金蛇就会从附近的水库飞过来,经由这个树洞升天。所以,站在这颗树下许愿,金蛇会听见,等它上天了,就会帮忙实现。
“奶奶,你的愿望是什么?”小立仰着头,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,她皱起小眉头,怯生生地说,“我可以帮你去许愿。”
“我的愿望啊,就是不想记得一些事情。”奶奶没说完,走过来她的大儿子和一个比小立略大一点的姑娘。大儿子身材魁梧,宽宽的额头,一脸气派,走起路来虎虎生威,却莫名有不好亲近的疏离。那小姑娘倒是眉眼清秀,一看就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坯子。
儿子说,“妈,寿宴仪式要开始了,我和小遥搀您回屋。”说着就把她搀着走进屋去了。
有人已经在地上白了好几圈长长的鞭炮,火舌一燃,鞭炮像受了惊的大蛇来回扭动,响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,一股浓浓的硝磷气味伴着浓烟弥漫开来。
小立独自站在那里,一脸疑惑的回想着奶奶的话。“不想记得一些事情”,算是一种愿望吗?
梦境随着琴声的停止戛然而止。栗子迷迷糊糊的,像是什么也没发生,只是欣赏了一段美妙的音乐而已。
后来栗子得空总是爱往哪里跑,和月河也是越混越熟,但是月河并不是每天都会弹琴给栗子听。
而此刻,栗子的心情格外沉重。她看着永远置身事外的月河,突然觉得,也许寂寞的从来都是她自己。月河永远都是月河,一副清心寡欲,没有烦恼的样子。这种想法让她觉得很失落,在月河这里,在钟翰那里,甚至在许多其他人那里,永远都是她需要别人,好像并没有人需要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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