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章 口信(1 / 2)
鞋子也没穿,起身下地拽住了香秀:“你说谁回来了?再说一遍。”
“大少爷回来了!邦少爷回来了!”
土夫人这下是真信了。馨儿三两下帮土夫人穿好衣裳,扶着土夫人到前头一看,几个小厮正搀扶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。男子眉眼间跟土洪很是相似,馨儿料想他就应是土兴邦了。细看下,土兴邦的夹袄都被划开了几道,棉絮从内里露了出来。头发间夹杂着落叶泥灰,眼里全是血丝,脸上也似好久没有洗过了,透出一股子的死灰气,一看就是长途跋涉日夜兼程,都不知多久都没休息过了。
见土夫人来了,土兴邦死水一样的红眼里有了一丝光亮,对着土夫人道:“母亲,熊月将攻打我大兴,邦儿~邦儿连奔数日~”土兴邦停下,大喘气了一阵,才又接着说:“跑坏了一匹马,才得以回来,快~快去禀告~”土兴邦身子朝侧边一歪,整个人再也撑不住了,就这样累晕了过去。若不是有小厮们搀着,土兴邦就要趴到地上了。
土夫人见土兴邦回来,悲喜交加。喜的是她儿子平安无事,分别十载,可算又见到了真人,悲的是土兴邦这身子,一见面就倒了下去,她真怕那些噩梦成了真。不过一载的日月,土夫人先丧夫后丧女,若大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,她真怕自己再也撑不住了。
馨儿见状,忙吩咐小厮:“快将大少爷抬至卧房安置。去找郎中来,快去!”
两三个小厮抬人而下,另一个去请郎中。土夫人顾不上垂泪,已然对香秀正色道:“快找个稳妥人来,将邦儿所说熊月要来犯大兴的事快传进宫里!此事事关重大,万不可耽误片刻。”
众人各有忙碌,土夫人和馨儿在人群散去后,搀扶着去了土兴邦的卧房。十年以前,土兴邦只有十五岁,那时的他已学艺八载,对土家造园之术颇有一番心得。土洪也觉得日后由土兴邦来传承土家的衣钵最为合适。长子承业,无人能说出有何不妥。然而土兴邦大概是把土洪性格中的不羁遗传了太多,自打他看见了熊月的手札后,便醉心于熊月的风物造园,好想把熊月的做法和大兴的做法结合为一处。
可土洪对熊月的大部分造园术并无太多深究,也只是记下了一个样式。且他一直自认大兴的造园术才是上乘的,熊月不过是投机取巧,无甚好钻研的,总是禁令土兴邦学习熊月之术。正因如此,土洪和土兴邦意见相左。土兴邦为了寻求熊月造园之法,留了一封书信,带上少许银两就出走了。十年来,化名黄兴业的土兴邦在熊月呆了下来,还凭着出色的手艺在熊月朝堂上混得了一席之地。但当年他和土洪的隔阂却一直没有消除,因而土兴邦只是隔上好久才跟土夫人通一封家书。十年来再未回过大兴。
这次土兴邦得了消息,知那熊月王欲要就张三人被杀一事,向大兴发兵,便连夜出逃,一路星夜兼程,才将口信带了出来。
张三人被委派去大兴云宁长居时,他和熊月边境的探子们就有了约定:每一次正常的飞鸽传书,他定会拿下白鸽的脚环,而后再绑了书信。若哪一天带着脚环的信鸽飞来,特别是那只特殊的纯白带灰翅边的“神鸽”没有书信自飞了来,九成九就是张三人已被抓了。
大兴对于细作,向来是绝不姑息,又没听说近日有什么特赦之事,那张三人必是没有性命了。
就这样,探子们用了八百里加急,把张三人被杀的消息传给了熊月王。王大怒,也是借了这挑事的由头,才有了之后的兴兵讨伐。
郎中来诊治了土兴邦,他是劳累过度,得了严重的虚劳病,一路上还没吃喝什么,元气大损,这下陷入昏迷,也免了再耗费元气。怕是没有段时日,人很难醒的过来。
好在这性命算是保住了,土夫人虽还是满面愁容,总算是稍稍安了点心。那给宫中送信的小厮拿着馨儿的腰牌叩开了宫门。轮值的守卫是个知道轻重的,一听说这事关两国交战,是不敢拦着,纵使是宫门已落了锁,他不便进入,也想了法子,当下就将宫门口守着的内监也唤了来,千传万递的,可算是把口信告知了皇上。
皇上虽登基时间不长,但因土家出了个馨儿这样的风云人物,对土兴邦的事情也早就有所了解。想来土洪在魏大人口中就是个忠义之人,他家的长子必也是如此。又知土兴邦为此还不眠不休送信,皇上立时重视起来,连夜将兵部侍郎等人召到了思明殿内。
天空微白时,这群股肱之臣才散去,各自照了既定旨意,点兵的点兵,备粮的备粮,准备这二日若有了异动,随时发兵。
一夜未眠的皇上上了朝,将此事公布于众。当下众人哗然,一白发老臣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,“咳咳~”老臣缓缓拱手,跪了下来:“启禀陛下,我大兴和熊月相安无事几十年。如今仅凭此土家子一言,便断定熊月出兵,继而点兵配将。若传扬出去,未免伤了和气。不若从长计议。”
金座上的皇上还未来得及反驳,又一个满脸褶皱的言官也跪了下来:“陛下,老臣复议!兵乃大凶之重器,不可随意用之,臣以为,以和为贵,才是两国相处之道,这般草木皆兵,未免片面了点。”
皇上刚要开口驳他,又来了个老臣:“启禀陛下,臣复议!”扑通,他也跪下了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