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6章 木牌(1 / 2)
湖畔木牌与新生叶
红树气生根扎入湖泥的那天清晨,雾气还没从维多利亚湖面散开。萧凡蹲在1号观测箱前,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几根深褐色的气生根——它们比上周又粗了一圈,根尖还沾着湿润的湖泥,像是刚从睡梦中苏醒,正用力往土壤里钻。露水顺着红树的叶片滑下来,滴在他的手背上,凉丝丝的。他翻开磨了边角的实验本,在“气生根生长记录”那一页画了个醒目的向上箭头,笔尖顿了顿,又在旁边添了行小字:“扎根日,与小汀小澜定名日同庆”,字迹里藏着难以掩饰的笑意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,阿明扛着锄头走过来,裤脚还沾着田埂上的露水和碎泥。“萧老师,我就说这防雨棚管用吧!”他放下锄头,凑过来看实验本,粗糙的手指点了点那个箭头,眼睛亮得像湖面上的晨光,“我家那几分稻田,照着你这棚子的样式搭了矮棚,昨天去看,稻穗都比别家的饱满些,连害虫都少了!”萧凡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防雨棚——帆布被风吹得轻轻鼓起,阳光透过帆布的缝隙,在观测箱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“还是你们搭棚子的手艺好,竹子削得又直又光滑,连风都穿不进去。”阿明挠了挠头,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蓝布包,层层打开,露出一块浅青色的婴儿襁褓:“我媳妇连夜缝的,说给小汀小澜的,你们看看合不合适。”
布面上,用藏青色的线绣着两棵小小的红树,红树的根须垂进淡蓝色的“湖水”里,水面上还绣着两个圆圆的小月亮——一个旁边绣着“汀”字,一个旁边绣着“澜”字,针脚细密,连红树叶子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叶之澜刚好从帐篷里走出来,手里端着两杯温水,看见襁褓时脚步顿住,眼睛一下子亮了。“这也太精致了!”她放下水杯,伸手摸了摸绣线,柔软的棉布贴着指尖,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,“你媳妇手真巧,连红树的气生根都绣得这么像,比我画在日记里的还好看。”阿明笑着往后退了半步,指了指叶之澜的肚子:“她看你们天天记录红树,就跟着学了绣法,说这孩子在湖边长大,得带着点湖的样子,以后抱着出门,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咱们维多利亚湖的娃。”
正说着,王大爷提着个竹篮走过来,竹篮边缘缠着一圈晒干的红树叶子,里面装着鼓鼓囊囊的野莲子,还有两块打磨得光滑的桃木牌。“我听阿明说今天要给孩子定名,特意去后山砍了块桃木,连夜刻了两个字。”王大爷把竹篮放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拿出木牌——一块上面刻着“汀”,一块上面刻着“澜”,木牌边缘还刻着细细的水波纹,纹路里涂了淡淡的蜂蜡,摸起来温润光滑。“桃木辟邪,水波纹是咱们维多利亚湖的样子,”他把木牌递给萧凡,声音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,“以后孩子戴着,就知道自己是湖边的娃,长大了也别忘了这片湖。”叶之澜接过刻着“澜”字的木牌,指尖划过那些细腻的水波纹,忽然觉得肚子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胎动——先是左边轻轻鼓了一下,接着右边也跟着动了动,小汀和小澜像是知道有人在为他们准备礼物,在肚子里温柔地“回应”着。
“要不咱们今天就办个简单的定名仪式吧?”萧凡忽然开口,目光先落在叶之澜脸上,见她眼里满是赞同,又转向阿明和王大爷,“就在湖边那棵最大的红树下,让大家都来沾沾喜气,也让小汀小澜听听村里人的祝福。”阿明立刻点头,扛起锄头就往村里走:“我这就去叫村里的人,再抱一捆红绳来,把木牌挂在红树上,让红树保佑孩子平平安安!”王大爷也笑着转身:“我回家拿点香烛,再煮一锅莲子粥,咱们热热闹闹的,比啥都好——这莲子是上个月在湖边采的,晒得干,熬出来的粥甜得很。”
不到一个小时,湖边的红树下就热闹起来了。村里的妇女们挎着竹篮赶来,带来了自家做的点心:有裹着雪白椰丝的糯米团,咬一口能尝到淡淡的椰香;有烤得金黄酥脆的玉米饼,上面撒着细盐和芝麻;还有用野蜂蜜做的糖糕,切成小块摆在竹盘里,甜香飘得老远。男人们则找来几根结实的竹竿,在红树最粗壮的枝干上绑了根红绳,红绳上还系着几个小小的彩色纸灯笼,风一吹,灯笼轻轻晃动,像一串会跳舞的星星。叶之澜坐在铺着碎花野餐垫的草地上,手里捧着那块绣着红树的襁褓,看着村民们忙前忙后,偶尔有人过来跟她说话,问她胎动多不多,要不要帮忙搬椅子,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。萧凡坐在她身边,掌心轻轻贴在她的孕肚上,刚放上去没多久,就感受到小澜在轻轻踢动——踢得很轻,像是怕打扰到周围的人,却又带着明显的期待,像是在盼着仪式快点开始。
“人差不多都到齐了,咱们开始吧!”阿明站在红树下,双手拢在嘴边喊了一声,原本热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凡和叶之澜身上。萧凡扶着叶之澜慢慢站起身,手里各拿着一块桃木牌,一步步走到红树前。阳光透过红树的枝叶,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叶之澜的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,像一片柔软的云朵。“今天是小汀和小澜正式定名的日子,”萧凡的声音比平时稍高些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,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“他们在维多利亚湖边长大,从一颗小小的受精卵,到现在会在妈妈肚子里踢腿、翻身,每天都能看见红树发芽、湖水荡漾,也受着大家的照顾——阿明帮我们搭防雨棚,王大爷给我们送野菜,婶子们给我们缝襁褓,所以我们给他们取名‘萧汀’和‘叶澜’。”
他顿了顿,指了指脚边的湖水:“‘汀’是水边的平地,像咱们湖边的滩涂,踏实、稳重;‘澜’是湖面的浪花,温柔、灵动。我们希望他们以后能像这红树一样,在风雨里扎根生长,也像这湖水一样,心里装着温柔和宽广。”话音刚落,村民们就鼓起掌来,掌声里还夹杂着几声欢呼,阿明家的小儿子举着个红树枝,蹦蹦跳跳地喊:“小汀小澜!以后一起在湖边玩!”叶之澜忍不住笑了,手轻轻放在肚子上,像是在跟宝宝分享这份热闹。
王大爷走过来,手里拿着两根系着蝴蝶结的红绳:“来,把木牌系在红树上,让红树陪着孩子一起长。这红树在湖边长了十几年,看着咱们村里好几代人长大,灵得很。”萧凡接过红绳,先拿起刻着“汀”字的木牌,踮起脚把它系在靠近湖面的枝干上——那里能清楚地看见湖水轻轻荡漾,偶尔有小鱼游过,刚好对应“汀”字里“水边平地”的意思。叶之澜则拿着刻着“澜”字的木牌,系在稍高一点的枝干上,风吹过的时候,木牌轻轻晃动,发出“叮咚”的轻响,像是湖面泛起的浪花在唱歌。
挂好木牌,王大爷从竹篮里拿出一炷香,点燃后插在红树根部的泥土里。香烟袅袅升起,混着红树叶子的清香,飘向湖面。“红树啊红树,”王大爷双手合十,轻声念叨,“以后这两个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,让他们健健康康的,少生病,长大了也像萧老师和叶老师一样,守护咱们的湖,守护这片红树林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满满的真诚,村民们也跟着安静下来,有的双手合十,有的轻轻点头,湖边只剩下风吹树叶的“沙沙”声,还有偶尔传来的鸟鸣,温柔得像一首摇篮曲。
仪式结束后,大家围坐在草地上,吃着点心,喝着莲子粥。王大爷熬的莲子粥确实香甜,米粒熬得软烂,莲子入口即化,还带着淡淡的荷叶香。阿明的媳妇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女儿走过来,孩子穿着件粉色的小衣服,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红树枝,咿咿呀呀地对着叶之澜的肚子伸手,小胳膊晃来晃去,像是想摸摸里面的小汀小澜。“你看,她也想跟小汀小澜玩呢!”阿明媳妇笑着把孩子往叶之澜身边凑了凑,“等小汀小澜出生了,咱们村里的孩子就能一起在湖边捡贝壳、看红树,还能跟着萧老师学认水草、测水位,多好啊。”叶之澜笑着点头,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个孩子的脸颊,软乎乎的,刚摸了一下,就觉得肚子里的小汀也动了一下——像是在跟这个小姐姐“打招呼”,轻轻的,却很明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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