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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9章 盐潮笺·灰记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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盐潮笺·灰记

盐田的稻穗彻底黄透时,萧凡在七星灶的灶膛里发现了异样。往年封灶前清理的灶灰,总带着股焦糊的草木气,今年却混着些极淡的腥甜,像红树林里的野枣熟了的味道。他用树枝拨开最底下的灰层,见灶底的青石板上,凝着层薄薄的白霜,霜花顺着石板的纹路蔓延,竟在中央结成个小小的“灰”字。

“灶灰怎么变味了?”老张扛着扫帚来清灶,蹲下身扒拉了把灰,指尖沾到些发亮的碎屑——不是盐晶,也不是木炭,是片极薄的贝壳磨成的粉,粉里裹着根干枯的盐稻须,须上还缠着半片麻纸,纸上用炭笔写着个“记”字,旁边画着个正在烧火的灶眼。

徐老人捏着潮信歌抄本赶来时,抄本夹着的鱼谱突然掉在灶灰里。捡起来时,谱页上竟洇开片灰黑色的痕迹,痕迹里慢慢浮出行小字,是用灶灰调水写的:“灶灰藏岁,一灶记一年,七灶灰聚,可唤旧年影。”他往灶膛里撒了把刚收的稻壳,灰层突然“簌簌”往下掉,露出块嵌在石板里的陶片,陶片上刻着“民国二十三年”的字样。

小女孩抱着装着小鱼苗的玻璃罐蹲在灶边,罐里的鱼苗尾鳍上,第九道浅蓝环纹旁,第十道淡褐环纹正慢慢显形。她指着陶片喊:“上面有字!”萧凡用布擦去陶片上的灰,见上面刻着三行小字:“七星灶,灶灶有灰记,春灰记潮,夏灰记雨,秋灰记收,冬灰记藏,七灰合,旧事成图。”

他们按着陶片上的提示,往另外六座灶的灶膛里找。每座灶的灶底都有块刻着年份的陶片,最早的是民国二十三年,最晚的是民国三十一年。徐老人把七块陶片按年份摆好,陶片突然“咔”地吸在一起,拼成个巴掌大的方形,表面的灰霜化水,在地上映出个浅浅的轮廓,像张盐田的旧地图。

“这是要我们收集七灶的旧灰?”老张眼睛一亮,“我爷爷说过,以前的盐工烧灶有讲究,每年的灶灰都单独存着,说是能辟邪,原来藏着这门道。”他突然指着盐仓的方向,“盐仓角落好像有几个旧陶瓮,上面写着‘灶灰’两个字。”

他们赶到盐仓时,果然在角落找到七个陶瓮,瓮口用麻布封着,布上绣着不同的灶号。徐老人打开标着“一灶”的瓮,里面的灶灰竟还是松散的,没有结块,用手一捻,灰里掉出片麻纸,纸上用炭笔写着:“民国二十三年秋,盐收三千斤,藏于东仓,以稻壳覆之。”

“东仓就是现在的盐母棚位置!”萧凡突然想起盐母出土时,周围确实有层稻壳。他们按着麻纸上的位置挖下去,挖了不到半尺,就碰到个木盒,盒里装着块巴掌大的盐砖,砖上刻着“民国二十三年”的字样,砖角还粘着几根干枯的稻穗。

接下来的三日,他们按着七瓮灶灰里的麻纸提示,在盐田各处找到了旧物:二灶灰里的麻纸记着“民国二十四年夏,暴雨冲渠,盐工用红树林枝补之”,在灌溉渠边找到几根嵌在泥里的红树枝;三灶灰里的麻纸记着“民国二十五年春,潮退晚,盐稻迟种十日”,在老稻茬下找到半袋没种完的稻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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