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7章 鳞火夜行(1 / 2)
鳞火夜行
暴雨拍打着博物馆的玻璃穹顶时,萧凡正在清点新入库的盐晶标本。最底层抽屉里,那枚汉代盐宗玉印突然发烫,印纽上的比目鱼盐晶渗出细水珠,在桌面上洇出个歪斜的“卤”字——和暗渠砖缝里的刻字如出一辙。
“盐脉在预警。”老张举着防潮灯闯进来,灯柱扫过展柜,比目鱼正用吻部撞击玻璃,尾鳍甩出的水花在灯光下凝成细小的冰晶,“红树林那边的盐泉突然断流了,村民说看见泉眼冒黑泡。”
两人赶到红树林时,退潮后的滩涂裂着蛛网般的缝。原本涌流卤水的泉眼结着层灰绿色的壳,用树枝戳开,底下的淤泥里翻出些银灰色的碎鳞,每片鳞上都刻着半截“禁”字。萧凡想起那卷汉代绢布的残页,“海禁毁脉”四个字突然在脑里炸开。
“是海泥里的硫化物。”随行的地质专家捏碎块结壳,粉末在手电下泛着金属光泽,“盐脉被污染了,再这样下去,整片盐田都会板结。”他突然指向滩涂深处的红光,“那是什么?”
红光来自片倒伏的红树,树根部缠着团发黑的渔网,网眼里卡着上百片比目鱼鳞片,每片鳞都在微微发光,像串沉在泥里的灯笼。萧凡解开渔网时,发现网绳是用旧船板纤维拧的,上面烙着个模糊的“明”字——明代海禁时,官府焚毁的渔船常用这种烙记。
“先祖们当年就是用这种渔网堵住盐泉的。”赶来的徐姓老人用砍刀劈开树根,树心的年轮里嵌着块青铜残片,拼起来正是鱼符缺失的一角,“族谱里画过,海禁时为了不让盐脉落入官府手里,盐工们故意用毒泥封了泉眼。”
比目鱼不知何时跟来了,它在积水里游动,尾鳍扫过的地方,淤泥中浮出条青石板铺的路。石板上的盐渍组成奇怪的图案,像幅倒置的星图。老张突然想起石室穹顶的星图,“把玉印拿出来!”
玉印贴近石板的瞬间,印底的盐晶突然融化,在石板上晕开片卤水。星图的线条顺着卤水重新亮起,终点指向滩涂尽头的废弃灯塔。萧凡想起县志里的记载,这座灯塔是民国时建的,底下压着明代的盐仓遗址。
灯塔底层的砖缝里嵌着更多鳞片,每片鳞的背面都刻着日期。按顺序拼起来,正是明代海禁的年份。最底下的石板下,藏着个陶瓮,瓮里装着半罐黑色的膏体,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——与泉眼的结壳成分一致。瓮口的布塞子上,绣着条衔着仙草的比目鱼。
“是解毒的方子。”老人认出仙草是红树林特有的海芙蓉,“我家传的医书里写过,海芙蓉加卤碱能解硫化毒。”他突然抓起把膏体凑近鼻尖,“这不是毒泥,是盐工们调的解毒剂,当年没来得及用就被官府发现了。”
比目鱼突然跃入陶瓮,在膏体里翻滚片刻,捞出片透明的薄鳞。鳞上的刻痕在灯光下显出配方:海芙蓉晒干后与陈年卤水同煮,收汁成膏,再用盐晶封存。萧凡立刻让村民收集海芙蓉,可暴雨突然倾盆而下,刚采的海芙蓉全被冲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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